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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福音: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的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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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麽要比较文化呢?我的工作是翻译,把英文翻译成中文。很多英文词汇都过分地抽象,翻译的时候必须具体化。

随便举例,一个人说他not very religious,你查字典,religious就是虔诚。可是你口语中不能简单翻译成这人说他自己「不怎麽虔诚」,因爲中文要求你描述出这人不虔诚的对象是什麽。

字面意思是他不怎麽在意关乎敬拜神的事情,而且根据对话的场合背景,他的意思很可能是指他不是一个基督徒这件事。如此,not very religious就应翻译成「不信基督教」了。

Dr. Eckman在北京讲学的时候,告诉那些高级官员说他teach in a religious school,中文没有抽象的「宗教学校」这码事,你需要具体指出是什麽宗教。我翻译成「在神学院教书」,人家自然明白是基督教的神学院,因其它的宗教都没有听説开办「神学院」的。哈,艾博士还以爲他很含蓄,没有明讲自己是基督徒,事后我告诉他说,经我一翻译都公开啦。

还有些概念西方人很注意,东方人根本不留心。有个研究文化心理的教授Richard E. Nisbett写了一本书:The Geography of Thoughts,专门描述亚洲人和西方人的思维方式有哪些不同,很有意思。

最出名的中西差别就是:在受古希罗文化强烈影响的西方社会裏,每人都有个深刻的personal agency的观念。这个agency又是个很难翻译的抽象名词,不过把它翻译成「个人独立自主」的观念是不大错的。崇尚自由、特别是发表言论的自由,开发探索世界的自由,是这个文化的特点--「幸福就是能够自由地做你想做的事情!」奥林匹克运动会和公衆哲学辩论会都是古希腊的传统,民衆远行上百里路去参赛或观赛,有主前8世纪的碑文为证。

希腊的平民和贵族王家同台辩论,是主前4世纪的事情,这在东方是不可思议的。难怪基督的福音在这个文化裏很容易传播开来,上帝的预备!中国人崇尚的却是一种集体和谐、长幼有序的文明,每人无论做什麽都需要顾及舆论的接纳。你可以想得到,任何个人的发明创造都需要他人的首肯才开始做,而研究实用的技术比探讨抽象的科学理论更被接纳。

希罗文化喜欢研究事物的属性,这就是那些抽象名词的来源。所有的东西都成了 object,可以单独拿来观察研究其中一些不变的性质和规律。一件具体的名词加上ness字尾就变成了抽象名词,比如某人的友善 friendliness,一般表示你相信是这人恒常具备的一个特质。古希腊哲学就是把神当作一个object来研究他的属性的,而中国人则会说,研究神明?不得罪吗?中国人总是先注意适从各种不同的关系、甚至把不相干的事情迷信地当作有关,比如把遇到一件坏事与早晨听见乌鸦叫联系起来。中国的哲理认爲每件好事都可能变成坏事,而每件坏事也同时可以是好事。一切事物都是相对的、充满了矛盾,又是不断变化的。我们看一个人永远离不开这人的社会地位,他做的事情,他与我们已经认识的某人的关系,等等,而不会先注意这人的姓名和个性喜好等等。所以,我们看见一个人友善的时候,通常会同时留意这人对什麽人、以及在什麽场合友善。

因此,福音传到中国时,请衆人「与神建立个人的关系」, 难免受到原有文化观念的拦阻,因爲我们历来不重视个人。无论是个人的兴趣、专长,还是个人对事件的看法、感受,从来不被重视,现在忽然被告知神很看重我们这些个人的东西,因爲他是爱我们的天父。很多华人的第一反应是立刻变得不自在!第二反应是不相信!完全不符合过往的经验嘛。按照我们文化的老习惯,一切怀疑都不能随便说、随便问,而必须适从和建立一个大面上过得去的关系,才能被教会的人接纳。这样考虑问题的方式结果如何可想而知,华人教会里保留了大量的、不符合福音初旨的文化习惯!

如果教会的领袖不会针对华人的这些心理特点,来用福音扫除我们特有的成长障碍,结果大概就是彼此的沟通流于表面,缺乏内在的彼此关切,大家来到教会把最好的一面给别人看而已。

曾参加一个Aphesis组织的小组领袖培训,大多是美国人,其中谈论到一些基督徒当中常见的内心怀疑,后来有一个人问:我们当中有没有人对神从来没有任何怀疑的呢?竟然没有一个人举手,肯定地说他/她从来对神没有过怀疑。我当时因爲一时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对神有过什麽怀疑,是有点想举手的,可我是中国人,会看其他人如何,不想做出头的椽子,另外也确实不敢肯定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即使我一时回忆不起来,但小组里应彼此诚实相待。深深觉得华人的教会需要探索一条路,来克服文化方面的障碍,取得三一神要我们彼此拥有的真诚相交,又称「参与神的性情」,正像我们的主与天父、圣灵互相敞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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