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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的研究者—专访宗教学者吕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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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宗教信仰中常可见到许多不可思议的现象,例如乩童起乩时拿刀剑砍自己却毫发无伤;或是算命大师掐指一算,就可准确地说出一个人的过去、现在或未来。多 数人对这些现象是存着半信半疑或不求甚解的心理,但也有一些学者秉着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透过训练有素的人类学田野调查方式,对民间宗教进行深入的探查, 挖掘这些灵异现象背后的真相。吕一中便是其中的一位。

吕一中在辅仁大学宗教研究所攻读硕士期间,曾加入中央研究院民族学研究所的「人类学田野工作教室」,进行台湾村庄信仰的田野调查研究。说起民间宗教中的许多驱鬼仪式,吕一中表示,多数的法术其实是一种舞蹈与戏剧,为使观众在情绪上、心理上获得满足与安慰。在这些仪式中常见有两个人,一人是道士,另一人戴着鬼面具,仪式最后必定以「邪不胜正」的结局收场,向观众展示阳间的力量战胜了阴间的势力,农历七月底常见的「钟馗赶鬼」即为这些戏剧中的经典。

至于民间宗教仪式中的许多灵异现象,吕一中透露,其实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高级的魔术或骗术,好比施法者常用「磷」来制造一些神奇的效果。但是谈到那些既非魔术也非骗术的少数案例,吕一中神情立刻严肃谨慎起来。他说,这些真的法术其类型几乎都是黑巫术(black magic),施法者在拥有这些特殊能力之前,都得与黑暗的灵界势力立下毒誓,诸如终身贫穷、绝子绝孙等。因此,常见一些宗教的领导者上酒家花天胡地,那是因其立下的毒誓之一,就是靠巫术所赚得的钱,一定要马上花完,即所谓的「过路财神」。

吕一中提醒读者,千万不要与这些黑巫术扯上关系,特别是那种所谓很「准」的阴庙或神坛,多半是透过黑暗的灵界势力在运作。他们之所以能够准确地算出求问者可能会碰上的厄运,通常就是因为与黑暗灵界势力挂勾,一旦求问者未照施法者所指示的办法花钱消灾、趋吉避凶,邪恶的灵界力量就会介入。换句话说,这种黑巫术不施则已,一施法必定害人,藉此提高施法者预言的准确度,使人心生畏惧,达到控制人心的目的。

吕一中,以「算命」为其主要的研究课题。他表示,算命简单地说就是一种古时候流传下来的统计学。五行、八卦、天干、地支……,愈复杂的机率和排列组合,所涵盖层面就越广,愈可以解释各种现象。这有点像是社会科学的研究,将许多数值量化,投入一种统计曲线模式,就可以预测人口、经济成长或台风动向之类的课题。

算命说起来是一种不怎么科学的科学,因为从古至今时代变迁久远,算「过去」或许可以勉强吻合,但因预测模式老旧,真要算得准「未来」,恐怕也不容易。这类以统计为基础的算命,虽然并不牵涉巫术,但因算命者对自身的命运不确定、没有安全感,往往会倾向寻求其他更「灵验」的途径,不知不觉就落入骗术或巫术的圈套,不可不慎。

注:吕一中撰有《江湖一点诀——法术、预言、算命之研究》,校园书房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