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學與生活》

| | | | 轉寄

從路益師《那裡亞春秋集》談神學

索引 | « 前篇 | 次篇 »

一、《魔術家的外甥》中的神學議題

l.邪惡的由來

從女巫之有外表形狀、有人格、有心理描繪,可看出路益師認為罪的肇始者是非抽象的具體存在。

到底「撤但」從何而來?這在神學上是個爭議,也是其他宗教或無神論者最喜歡挑戰的問題。

路益師從「惡毒咒語使女巫醒來」的故事,清楚表達出撒但在創造之前就已存在,且與上帝不相容,在上帝國度中撒但相當難以生存。但女巫醒來之前,是活在什麼國度,那國度發生了什麼事?路益師不再往上追溯,留下一個想象空間給讀寓言故事的人思考。

2.創世記三章15節:「我又要叫你(明指蛇暗指撤但)與女人彼此為仇,你的後裔和女人的後裔(指降世成為人的耶穌)彼此為仇…」。路益師是用如下寓言描述的:「我把這新生的、潔淨的世界給你們還不到七個鐘頭,一種邪惡的力量已經侵入了,是這位亞當的兒子喚醒帶來的。…亞當的後人傷害的,也當由亞當的後人來醫治…。」這當然是指接續第二集《獅王女巫衣櫥》的幾個孩子再進入那裡亞世界,所帶出的劇情。特別要注意的是,路益師用「醫治」,而不是「救贖」,以清楚區別孩子們扮演的角色。因為救贖是「獅王」做出來的。所以路益師在這裡的含意是亞當的兒子們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付上代價之意。

3.創世記「分別善惡樹」的寓言描述。

分別善惡樹也是基督教信仰中很具爭議性的議題。路益師故事中說:「果子是好的,但用不正當的方法去摘食它(即是指聖經中亞當、夏娃為要與神同等,背命摘食的意思),對她(指女巫)就不好了。果子會按原本性質發生作用,但她的感受卻與果子的性質完全相反,變成不幸、永不滿足…」路益師企圖用這方式來表達出分別善惡樹原本是中性,卻測出摘果子者的不良動機,而犯罪者也因此必須付上比動機高昂數倍的代價。

4.關於女性的議題。

有一女性主義者一定會爭議的地方,就是為何將邪惡的撒但以女性來描繪?顯然路益師不是女性主義支持者。若他晚生四十年,可能出現的就不是「女巫」意象。我個人傾向,應用另一種動物來描繪撒但,以與獅子對應。因為撒但是不具性別的位格,跟上帝一樣。

二、《獅王女巫衣櫥》中的聖經寓言

《獅王女巫衣櫥》中的聖經神學相當集中處理「救贖」這聖經中心。

內容延續《魔術家的外甥》(其實《獅王女巫衣櫥》更早寫完),亞當之子將女巫從另一個世界帶進那裡亞,所以必須重回那裡亞解決女巫的問題。而在那裡亞傳說著一預言:「將有四個人類在那裡亞做王,做王之時就是女巫被消滅之時。」但這四個人類中的愛德芒,一進入那裡亞就受女巫蠱惑,成為背叛那裡亞的人。於是出現了獅王阿司能的代死與復活故事。

其重要寓言如下:

1.關於犯罪必須死,以及上帝透過基督代死又復活的十字架資訊。童話是用這方式處理的:開天闢地時就為那裡亞定下規定,所有的叛逆歸屬女巫,除非另有他者為叛逆者流血。女巫就是以此要脅獅王的血。獅王必須答應,否則四王預言就無法應驗。

至於獅王的復活,故事是這麼處理的:雖然女巫知道那古代的奧秘—叛逆者歸她,除非有血代流,但她不知道有另一更古老、更高深的奧秘。她曉得的東西,最早也只不過是從有生命的時候開始,可是那以前她就不知道了。那更古老的奧秘是說:「如果有誰,他本身並沒有做過叛逆的事,而願意代一個叛逆的人受死,石桌就會斷裂,死神也不接受這個人的犧牲。」

當然,這兩個古老的奧秘就說出獅王必須先死,才能從死神手中出來的十字架奧秘,及撒但絕非出自亙古以前的源始,而是半途出現,其性質屬於悖逆的奧秘。

但這救贖的寓言處理,出現一很大的神學爭議:基督救贖,難道是為了付償價給撤但?按《獅王女巫衣櫥》寓言的描述,結果就是這樣謬誤的神學立場。十字架的救贖應當是上帝公義、聖潔及慈愛的成全,絕非向撒但買贖靈魂付償價。

2.關於揀選、預定與自由意志。

獅王有揀選輿預定的權柄。他揀選的動物都有莫大的榮耀:會說話,可是也都負有重責大任,要將自己「分別」出來,要向「獅王」看齊。也就是說,在受揀選之後,他們就同時有了自由意志。

獅王的出現,是將這些受揀選者內心的「自由意志」呈現出來。悖逆獅王者,一看到獅王就不安、恐懼;愛戴獅王的,一看到獅王就有內心的歡愉出現。獅王一出現,動物就自然呈現內在的真實景況,而分別出兩種狀況來。我想,路益師在這寓言中嘗試處理聖經中所說的:「光來到世間,世人因自己的行為是惡的,不愛光,倒愛黑暗,定他們的罪就是在此。凡作惡的便恨光,並不來就光,恐怕他的行為受責備。」(約翰福音三章19∼20節)

至於那些未曾受揀選、不會說話的動物,就完全按創造的自然律表現,譬如說,進入正在成長中、初受造的世界就有說不出的興奮;進入垂死的女巫掌權的世界,就是死氣沈沈。這就說出聖經羅馬書八章20節:「受造之物服在虛空之下…指望脫離一切敗壞的轄制…。」的意義。

3.關於「時候」。

聖經中提到某些「時候」是神預先定下的。最明顯的就是十字架的「時候」,還有就是審判(包括對所多瑪、蛾摩拉、埃及、亞述及迦南地的「時候」,或重要大事,如出埃及的「時候」)。那裡亞故事中,「時候」的預定是出現於孩子們進魔衣櫥的時間,有時它只是個櫃子,有時則通往那裡亞世界,時間不是孩子們所能自主的。

三、《最後之戰》中的聖經寓言

雖然《獅王女巫衣櫥》是路益師最轟動的一本聖經寓言故事,但《最後之戰》卻是他最成功的一本聖經寓言故事,在處理信仰輿神學時,用了最多的譬喻與各種人物,也非常大膽的處理了關於「審判」輿「新天新地」的議題。

在《最後之戰》這精彩的童話寓言中,至少出現兩個重要的神學立場:

l.笨驢子潘若輿拜泰西神的某一卡洛門人,都得到救贖。路益師在這裡充分顯露出他對上帝「慈愛」性情的企盼輿肯定。那卡洛門人是專心尋求真理的人,只是他生活在全國都拜泰西的環境,但他後來見到了阿司能,阿司能告訴他:「罪惡的奉獻不能對我做,做了我也不收,不罪惡的奉獻不能對泰西做,做了泰西也不收。如果你盼望的不是我,你就不會這樣真切、這麼有恆心的尋求。因為真心尋求的終必得著。」

路益師對上帝慈愛的肯定是令人激賞的,但用寓言指出潘若與卡洛門人都會得救,就失之大膽。這兩種人是否得救,我們只能說,是上帝的裁奪,不應太快下結論說是「會」或「不會」。

2.關於新天新地。到底這世界是要被更新,還是遭徹底毀壞?路益師用的比喻很妙。一方面就世界在動物和孩子眼中,在門的另一方頃刻間毀壞,門又關上了,宣告舊時代的徹底結束;另一方面,阿司能卻要他們「更上一層、更進一步」,每到一新地方,都覺得跟舊的世界好像,只是有「真」輿「影子」、「醒」輿「夢」的差別。動物說:「我知道為何過去我們都愛那裡亞,因為舊那裡亞有時真像新的這裡,只是新的這裡更有深度、更神妙、更美、更大、意味更無窮。」

因為各有神學派別支援「更新」與「毀壞」,所以有神學家統合說:「應當是用像徹底毀壞的方式來更新。」

所以路益師在這裡的描繪實在是神來之筆!他用Shadow of Land的意象,說出創造、再創造(即是基督的救贖)與新天新地之間的密切關係。

Shadow of Land是路益師最重要的概念,這概念出自聖經「我們如今彷佛對著鏡子觀看,模糊不清,到那時就要面對面了。我如今所知道的有限,到那時就全知道,如同主知道我一樣。」(哥林多前書十三章12節),這不僅成為他《最後之戰》的精華,也幾乎是他這一生的詮釋,也是電影「影子大地」片名的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