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小溪鹿 2005.11.13
學校裡有位很「漂撇」的老師，他長得很像我愛的美國電影明星尼可拉斯凱吉。
尼可拉斯凱吉主演的「空中監獄」、「變臉」、「國家寶藏」，都好看得不得了。我說不上尼可拉斯凱吉的魅力自何而來。他的臉部其實沒什麼表情，可是卻展現了所有的表情；他的聲音也沒什麼抑揚頓挫高低起伏，可是卻足以道出所有的悲喜柔情豪情，聞之不得不動容。他在「國家寶藏」中看獨立宣言時看到「當政府一貫濫用職權、強取豪奪，一成不變地追逐這一目標，把人民置於絕對專制統治之下時，那麽，人民就有權利，也有義務推翻這個政府，並為他們未來的安全建立新的保障……。」時，他有感而發深沉地說：「現在已經很少有人這樣說話了，真美！」我對這句話真是百分之百地贊同，這樣充滿人道主義的思考，經由他那沒什麼變化卻包含千變萬化的表情和聲音展現出來，我更是為之深深震撼！他長得也稱不上帥，可是所做所為卻帥得令人著迷。
這個老師，因為一種很尼可拉斯凱吉的感覺，常吸引我不得不多看他幾眼。每次看他颯颯然迎面走來，竟覺整條走廊幻化為俠客行的道途；辦公室成了龍門客棧，各方高手雲集，風雲際會，高深莫測；校園中的老菩提、南洋杉、老刺桐、鴨掌木都忽然間瘦身成功，變化為十面埋伏中的綠竹漪漪；校園旁公園的蓮花池彷彿有江南姑娘盪起雙槳哼著小曲採蓮採紅菱……。
我們兩個都當導師，那時他帶二年甲班，我帶一年甲班。當學生上了國三，因為要拼學測，很多事情需要由家長出面協調運作，所以家長會的印章成了重要物件，許多通知和收據都得蓋上家長會的章。這個章是一年傳一年的，班級數相同的上一屆傳給這一屆，這一屆再傳給下一屆，然後薪火相傳，日居月諸，天長地久。於是我從那位校園中的尼可拉斯凱吉手中接下了家長會的印章，那一刻，我忽然覺得我正在演國家寶藏或達文西密碼。啊！這一枚章裡一定藏著重大秘密的線索，這重大秘密正待我和那位尼可拉斯凱吉老師去發現。恍惚間，我彷若化身為達文西密碼裡的蘇菲雅，又像是國家寶藏裡的卻斯博士，捲入一件重大的秘密中，而這枚印章裡背負著沉重而驚人的歷史大發現……。
因為那位老師很尼可拉斯凱吉的味道，總令我身所在的環境有了不同的氣息，也常讓我古今中外顛倒錯置。
我發現想像是如此奇妙，總在彈指間就能超脫現實牢固的羈絆。一個短暫如電光石火般的瞬間思緒，可以改變一個世界的面貌；當一個心念如瀑布流水般傾洩而下時，現實世界遂成了千面女郎，展現各種不同的境界和風情。而最能激發心念及想像產生的因素，就是你所喜愛的人事物。愛總能激發無限的想法，當你心繫某人某事某物，你的世界便不由自主地與之相繫相依……。
在家喻戶曉的中國民間傳說「白蛇傳」中，白蛇白素貞因為水淹金山寺殘害許多無辜生靈，在產子後被鎮在雷峰塔下，無緣見自己的孩兒許士林長大。塔中日月長，白素真心心念念日思夜想就是他的至親骨肉；而許士林最濃厚的相思就是對母親血脈相連的無限依戀。雖然大家都不對這位凡間士子提起他母親的身世，他也從沒見過母親，可是十八年來，因為強烈的思念，他總能從萬事萬物中感覺到母親的形象。作家張曉風在「許士林的獨白」一文中替許士林如此說話：
「而我是知道的，當我在井旁看一個女子汲水，當我在河畔看一個女子洗衣，當我在偶然的一瞥間看見當窗繡花的女孩，或在燈下衲鞋的老婦，我的眼眶便乍然濕了。娘，我知道你正化身千億，向我絮絮地說起你的形象。娘，我每日不見你，卻又每日見你，在凡間女子的顰眉瞬目間，將你一一認取。」
而白素貞對許士林的舐犢情深又如何藏在這萬丈紅塵的大千世界中呢？
許士林如此癡癡凝想：
「我在你曾仰視的霓虹中舒昂，我在你曾倚以沉思的樹幹內緩緩引生，我在花，我在葉，當春天第一聲小草冒地而生並歡呼時，你聽見我。在秋後零落斷雁的哀鳴裡，你分辨我，……，我潛在你無限的喜悅裡，而在你有所怨有所嘆的時分，我藏在你的無限淒涼裡，……，我在你的眼，你的胸臆，你的血，你的柔和如春槳的四肢……。」
這樣密不可分的愛戀，又讓我想到一首詩----「化為千風」。後人根據這美麗動人的詩作編出了一個很感人的故事……
有一對男女經歷重重的聚散離合終成眷屬，但愛妻生下女兒後就患了重病，最後終究逃不過死神的呼喚。她的丈夫中心如摧哀痛逾恆嚎啕大哭震天撼地……，抱起愛妻的屍身，他再也沒有勇氣繼續活下去，想帶著孩子一起跳下斷崖，這時，有人念起了愛妻在病床上擠出最後一絲力氣寫的詩----
「請不要佇立在我墳前哭泣
我不在那裡 我沒有長眠
化為千風
我是閃耀在皚皚白雪上的鑽石
我是映照在成熟穀物上的陽光
我是溫柔的秋雨
當你在清晨醒來
我是悄聲拍翅疾飛的鳥群
繞著你翱翔
我是在夜裡發光的星星
請不要佇立在我墳前哭泣
我不在那裡 我沒有死」
在這多情的世界裡，我們享受著親情、友情、愛情。總有幾個人，他們如此特別，總有幾次或美麗或深刻的邂逅，像一陣風吹進生命中，留下永恆的印記。有的情誼是一生一世的，超越時間空間的限制，化身千億，化為身邊的萬事萬物，在呼吸間行走間或坐或臥或思或想，不經意間便觸及，嗅到那由至情發酵而出的芬芳。所有的感情不管是美麗或哀愁，都昇華為生命中一股又一股力量，把生命向上推去。
於是，我不得不想到上帝。
我遇見祂，在一個和平常沒什麼兩樣的日子裡；我邀請祂進入我的生命中，沒有激情，沒有保羅在大馬色路上見主的大光照耀，沒有動人的故事，一切都平淡無奇，我甚至沒有流淚，只是深深覺得我需要祂。但是，遇見祂並邀請他參與我的生命之後，我的生命和心思卻奇妙地像一朵花兒綻放般，經歷了生命說不盡的奧妙，展現了所有的美麗。上帝成了我最親的家人，最好的朋友，祂是比尼可拉斯凱吉更super的巨星，天上地下，無人能及。我是祂死忠的粉絲。這樣的上帝自己走進我心中，自己天天與我同在，調和我的生命……。
於是，在我切切洗洗炒炒時，上帝在廚房裡，繁瑣的家事成了最榮耀的工作，因為管飯食的必須是有好名聲、被聖靈充滿、智慧充足的人。在我陪著孩子讀書遊戲時，上帝在我身旁微笑地看著我----「教養孩童，使他走當行的道，就是到老他也不偏離。」我知道我好重要。當我站在台上講課時，上帝坐在學生的座位當中一起上課，對我點頭稱許，祂喜歡我為這些小孩子努力，把這些孩子帶到祂面前，所以我愈講愈起勁。在我寫文章時，上帝親自成為我的題材，祂告訴我：萬有都是本於祂，倚靠祂，歸於祂，祂說我不會江郎才盡，腸枯思竭……。
在千巖競秀的群山萬壑中，在車水馬龍的塵世喧囂中；在廣漠的大宇長宙間，在細小的塵埃中；在新生兒的啼哭裡，在白色病床上的幽幽聲息中；在歡顏中，在嘆息裡；在陽光下，在雲霧裡；在花開在花落……。在萬事萬物中，那隱形於其中的身影總佔滿我的內心，那就是----愛我至深給我美麗永恆的----上帝！心繫之，在地如在天……。
|
|
|
轉寄